“不要稀罕别人不给你的, 没有就是没有, 你总会长大，自己去寻自己去要。”女人站在那儿, 打扮得美丽又高贵，她的声音有多温柔就有多冷漠。
好在男孩也和她一样，冷淡的表情并没有太多情绪。沉思了很久, 男孩才仰头看着她, “亲情，爱情？”七八岁的他不懂什么叫爱情，但是亲情他同样不懂。
女人点点头, “运气好的话, 有那么一个人, 都会给你。”
都会……
高飞扬用手遮住刺眼的光，等了一会儿才从床上坐起来。奇怪, 怎么会做梦。更奇怪的是竟然梦见他差不多已忘光了的事, 还是些无关痛痒的，莫名其妙。
晃了晃脑袋, 还有点沉但不痛。既然头不疼，那这隐隐的痛感是怎么回事？
光着脚晕晕乎乎地走向卫生间, 随手拿过一瓶矿泉水，边喝边走到洗漱台前，眨了几下眼感觉更疼了, 正在仰头喝水时忽然愣住。
看到照在镜子里的脸, 高飞扬马上放下水, 把卫生间的灯全部按开，再凑到镜子前擦了擦镜面。不是镜子脏了，他也没有看花眼，他的眼睛真的是一只大一只小！他肿大的左眼一直到鼻子的山根处真的有一大片黑青！
怎么回事？喝到醉死也不会断片的小高总半秒之内就记得来了。前序记得不深刻，但记得当时画面是这样的。
“你，你说我是你什么？”
当由蕴抓着椅子浑身颤抖地这么问他时，小高总揽住对方的腰，脆生生地回答，“女朋友！”
“你去死！”
下一秒，小高总眼前的光就消失了一半。
“嘶——”高飞扬捂住左眼，啧啧啧，好疼！叫着‘女朋友’可毕竟不是女人，这拳头真是硬啊！
捂着眼睛走到进淋浴间，转开花洒。冰凉的水浇在身上，高飞扬又清醒了些，前序也记起来了……
“女朋友……”由蕴极力把自己嘴角撑起来，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显得不那么难堪，“你有过一个女朋友？”
高飞扬已醉到翻过山车的状态，嘴上再没把门的，‘女朋友’问什么他就乖乖说什么，“不是一个，是……嗯……六个。”
从十六岁和女孩开始交往，每年一个，直到二十岁，算起来是五个。后来回国那年还和菲利克斯交往了，所以是六个。和这六个人交往的时间有长有短，长的有半年，短的只有一周。虽说好几个就是并肩勾勾手看看电影，但既然是有了正式交往约定的，他就不能否认。
“六个……”由蕴勾了下嘴角，视线移动那个空掉的白酒瓶上，想着把它拿去和小高总的脑袋比试一下谁更硬怎么样呢？
小高总晕晕乎乎地端坐着，韩也人却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，赶紧一把将酒瓶抓过来捂在外套里，然后朝小高总猛递眼色，别说了啊！
“你既然……那为什么要……”由蕴从来没有一刻这么难堪过。韩也人和宁冉旭清醒地看着他，他知道自己不该说出更难堪的话，不该让自己更难看，可是他忍不住，“那我算什么？”
既然你是可以有女朋友的人，那我又算什么啊！
虽然醉了，但小高总也还有点思考能力。心想什么算什么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问句？当然是他的……
“你，你说我是你什么？”由蕴按住脑袋，只看到他的嘴在动。
于是，又回到了刚才的画面。
回想到这儿，高飞扬连忙把还没变热的水关了，一连打了几个冷颤。不好，这回感觉……
要完蛋！
◎
对，这种感觉绝对正确。
当宿醉的小高总上午十一点到公司时，整个博恒已在一片沸腾之中。
“听说把辞职信直接甩老高总脸上了。”
“说他是老虎由，但也太吊了吧。”
“别真辞了啊，和他们财务部这么多年，工作从来没这么顺畅过，他要走了屁事儿又要多起来。”
“哎，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。”
营销部的人围在一起叽里呱啦，段慕荣在隔着一道玻璃的小单间里听得心砰砰直跳。他也很好奇，那人怎么突然就要辞职。
事实和谣言有点差距，由蕴是想去把辞职信甩给老高总，但还没走出上司的办公室就被弥勒佛肥圆的胳膊一把拽了回来。
“如果唐总你不接受这封辞职信，我只能去找总经理。”由蕴把一张A4纸按在桌面上，通红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。
一整夜他都不曾闭过眼，一直开着电脑，起先是看电影刷微博，后来就是盯着电脑里的这几行字等到上班时间。
“由蕴！”
门被推开，看到人唐总舒了口气，总算来了。再不来，他这虚胖的球体可拉不住年轻力壮的由副经理。
“你们谈谈吧，我去冲杯茶。”唐涛端起茶杯起身把座位让给了对方。年轻人把公司当成办家家酒的地方，可是人家办得还挺好，他能怎么样。
走过小高总身边时，唐涛忍不住多嘴，“高总，最近眼睛，近视了？”
高飞扬把脸向左侧去，“嗯。”
门关上后高飞扬并没有坐下，而是靠着门心虚地看着那坐着的人，“怎么了？嗯，为什么？”
由蕴没有看他，低头抿了下嘴。为什么？要怎么说，他想到了昨天在微博看到的那条佳句欣赏。
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，就是推我入地狱的人也曾带我上天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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