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没有现成的东西可以用？”高飞扬看了眼议题，五分钟的简单发言，不过是总结一年的成果或者存在的不足，这些东西在各种报告中都大同小异。
由蕴按着额头说，“发言稿我马上就可以弄出来，但是刚刚会议的主持人说要提前把演示文档放到电脑里排好序，现在所有文档都已经编号，不允许再插进去。”
按说这么大的变动，不该只有一封含糊的邮件通知，至少应该有两个渠道以上的信息传递给参会的人。还有所谓的排序，修改编号是会花点时间，但也不是做不到。
“准备稿子要多少时间？”高飞扬扫了眼会议厅，脸又冷了几度。
“十分钟就行。”他只需要把之前两个报告里的内容摘出来重新编排一下就能用，“但是演示的东西就……”
由蕴羞愧得不敢正眼看着对方，第一次代表博恒参会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，他太失职了。不是他大惊小怪，而是他很清楚这看似一件不大的事，背影产生的影响很是深远。
“高总，对不……”
“跟我来。”高飞扬没等他说完就勾着他的胳膊拐进另一边的走廊，几个大步快走之后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，在密码锁按下几个数字后打开门走了进去。
由蕴注意到那几个数字，怎么在高晟也是用的他的生日？
“对不起。”高飞扬关上门轻轻拥住他，“不是你的问题。”
这种幼稚无聊的戏码，高晟每年都要对博恒来一回，由蕴只是无辜被挑选为靶子而已。要说错，也是他和老高总的错，谁叫他们不讨高晟的喜欢，连带下面的人也要来搞搞事。
“就是我的问题……”由蕴靠在他肩头，忐忑不安的心很快安抚下来。总是这样，他总是说‘你没有错，不是你的问题’，明明是对方的错误，他却还要反过来说对不起，这些公私不分的袒护让由蕴既羞愧又安心。
高飞扬拍拍他的背，“快去吧。”
看着他打开电脑忙碌起来，高飞扬抿嘴笑了笑。这个在工作上精益求精的‘女朋友’容不得自己犯一点错，每回只要有所疏漏，老板还没开口，他自己就先红了眼。二十九岁的人了，也工作了这么多年，有时候却还是天真得叫人心疼。
由蕴想错了，高飞扬并没有公私不分。很多时候看似员工犯下的错误，背后的锅其实应该老板来背。高飞扬这个人只是没有让员工背黑锅的习惯，小高总身上的锅太多，多得他不在乎再多几个。
“每年的生日都这么不走远。”由蕴一边整理报告一边感叹。
“生日，不是后天吗？”高飞扬惊了一下，他没记错啊！由由的生日是十二月三十号，是后天。他后天的安排都已经准备妥了，现在来给他说搞错了？！
“身份证上的日期错了，我爸当年给我上户口的时候搞错了两天，今天其实才是我的……”由蕴立刻打住，低着头暗叫糟糕。明知高飞扬不可能无视他的生日，他还说这样的话，摆明就是在讨要什么。
要不是这个‘我爸’高飞扬可能也应该叫声爸，他肯定要在心里飙脏话。他给三十号精心筹划的一切，全泡汤了！
“你把稿子也给我邮箱发一份。别急，可以半小时以后再进去。”高飞扬随后叫人送来一个打印机和一些纸笔就前脚去了会议厅。
由蕴把稿子打印出来，熟读了一遍才悄悄摸进去。富丽堂皇的会议厅比得上五星级酒店，大约三百平的地方坐了一百来号人。进去看到桌牌由蕴才发现博恒只有小高总和他参会，而别家分支公司好些都来了七八个人。这么巨大的落差，高晟就算是区别对待也该要点脸吧！
他在做什么？由蕴坐在斜后方，偏着头去看那个一直埋头写写写的人。高晟各部门的负责人正在上面轮流做报告，小高总却在下面拿着笔和纸不知在写什么，写一会儿还换只笔。直到高晟主管战略和运营的齐廉总走上发言台，他才抬起头来。
听这奇怪的称谓也知道齐廉总姓高，大概因为同姓高的关系，在点名博恒时他可一点都不客气。大致说博恒破会整体战略、没有大局观一类的话，都是上台面的大人物，他好歹也委婉点。一番犀利、刻薄的话说得由蕴这个小副职都想刨个地洞钻进去，更别说代表博恒的小高总。
可人家小高总偏不。不仅不像由蕴面红耳赤，反而一副虚心聆听的样子。时不时还点点头表示你说的对，丝毫没觉得自己挂不住脸面。原以为他这种当惯了老大的人受不了别人一点数落，但今天小高总给由蕴上了一堂生动的课，什么叫大丈夫能屈能伸。
近两个小时过去，终于轮到博恒做报告。高飞扬先是起身来到由蕴身边低头对他说了一句，“等会儿去投影仪那边的报告台。”接着把一个记录本放在了他手里。
刚进会议厅时由蕴吃了一惊。这都什么时代了，高晟几个高层的演示报告居然还是手写版的。纸张放在投影机投射到前面的屏幕上，一个个像是在攀比谁的书法好。
由蕴哼笑，别的不说，要比这个咱们小高总可是不输谁的。果然投影仪上的纸张一换，所有人立马被那棱角分明、工整舒展的正楷字抓住了眼睛。一笔一划、一字一句，都能当做字帖来临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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