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姨妈被两人的反应吓的一愣,一时间还以为听岔了,呆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贾家素来最讲究礼仪,何曾有这般失礼举动?
凤姐也知刚刚冒失了,赶紧找补,忙走过来拉着薛姨妈亲热说道:“我的好姑妈!生意都是谈出来的。你倒好,还没开张呢就叫散伙!这不成取经路上的猪八戒了?可要不得!”
贾琏连连点头:“姑妈,二郎说的有些道理,是得好好估个价。”
薛姨妈总算明白这俩人的真实态度了,也不言语了。反正不管多少人参与,铁定是自家出大头占小股,她早有这个觉悟了,谁让家里没人呢!
他们不再争执,各怀鬼胎看着柳湘莲。
柳湘莲道:“就以《霸王别姬》这种标准,我再写十个戏本,且负责指导排演,一共作价三万两银子,如何?”
“三万两?你怎么不去抢……”凤姐听了目瞪口呆。
自己冒着风险,顶着污名,辛辛苦苦周转放贷,一年才得几个利钱?你一张口就要顶我十年苦干!
不仅是她,这个数目贾琏和薛姨妈都觉得难以接受。
薛蟠毫不在意,兴冲冲问:“二郎,那下本写什么?”
柳湘莲笑了笑,吐出四个字:“《贵妃醉酒》!”
又补充道:“是杨贵妃故事。”
一听这个,薛蟠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。虞姬舞剑都这么美了,要是杨贵妃,还醉酒,这他娘太有看头了!他已经浮想联翩,眼中隐有痴色。
百闻不如一见,柳湘莲趁热打铁,干脆当场来段,径自走到凤姐身前。
“凤姐姐可带了扇子?若有,容二郎一用。”
凤姐从袖中取出一柄宫扇递给他,且看他要做什么。
却见他信步走到大厅中间,抖袖正冠,顾盼自得,开唱:“海岛冰轮初转腾,见玉兔,玉兔又早东升。那冰轮离海岛,乾坤分外明,……这景色撩人欲醉,不觉来到百花亭。”
其音婉转,一举一动,无不仪态万方,偏又醉中见美。
这下不止薛蟠,贾琏也打个冷战。他的鉴赏水平比薛呆子高了不止一筹,知道此戏一旦出演,必然又要引发轰动,忍不住拍掌叫彩!
薛蟠喃喃问道:“简直神了呀,二郎这脑子怎么长的?”
柳湘莲微笑:“不值得什么,改日让琪官配上行头,那才叫精彩!”
众人看他的目光更为不同,这就是实力,有这本事,戏园子何愁不兴旺,何愁不赚钱?
薛蟠、贾琏表示同意这个价。俩男人这么快缴械投降,凤姐又好气又好笑,知道大势已去不可再争,否则要得罪柳二郎了,不值得为薛家利益自己强出头,也表示同意。
薛姨妈还能说什么?目前借助贾家,不便惹恼贾琏和凤姐,也只得点头同意。
众人又经一番商议,初步达成协议——组建三和商号,寓意“天地人和”,股本1000股,每股100两。其中:
一、柳湘莲负责筹划,以十部新戏作价3万两,购买300股,占股30%; 二、薛蟠出资3万两,以店铺折抵部分出资,购买300股,占股30%; 三、王熙凤出资5000两,购买50股,占股5%; 四、贾琏出资15000两,购买150股,占股15%; 五、冯紫英、蒋玉菡等人出资2万两,购买200股,占股20%
总股本10万两,实收7万两,作为启动资金。
贾琏没有多少私房钱,更没有自己的产业,每月领取月例罢了。所谓出资由薛家垫付,将来以应得的商号盈利偿还。其股份暂挂薛蟠名下,作为借款质押。
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担保,而是防备被贾家人知道,否则定被他爹贾赦强夺了去。
凤姐对此不满,想将贾琏股份挂到她名下,但当着薛姨妈的面不好开口,只能忍住。不由地暗暗想到,琏二分明是不信任她,真是白眼狼!
商议妥当,柳湘莲草拟了协议,对各家比例、如何出资、如何经营,如何奖惩等都所有规定。
众人各自提出一些意见,又作修改方才定稿。
议定三日后正式签约,这段时间各方再审查协议文本,详加考虑,筹集资金。
大事议定,凤姐按捺不住心中好奇,急不可耐便问:“二郎,你说的‘以小博大’到底是什么法子?现在总可以说了吧?”
其他人也将目光凝聚在他身上。
“‘以小博大’?凤姐姐总结的好!我是这样想的,买地买房时不必付全款,只付定金,半年或一年后付清尾款。为此可约定高些的利息,有皇商薛家信誉作保,对方多半愿意赚这个利钱。凤姐姐想必对此不陌生吧?”
凤姐正凝神倾听真,突然冒出一句什么她对此不陌生,不由一怔。她暗中放贷的事只几个心腹家人办理,知者不多,就连贾琏也蒙在鼓里。柳二郎怎会知道?心里警铃大作——自己本想磋磨他,难道他也存了磋磨我心思?特意调查我?
贾琏亦感诧异,凤姐在外放贷的事他略有耳闻却不知详情,因此不免高看柳二郎一眼。
“可这钱总是要付的吧?难道你想赖掉?”凤姐忙转移话题。
“当然不是赖掉,我哪有凤姐姐那般大的能为?”
眼见她柳眉又要竖起,柳湘莲也不敢再撩拨对方,“我是想将戏园子设在地价较低的区域,等戏园子开张,人流汇聚,周围地价必升。届时,或者直接卖掉赚差价,或者引入新股东,自然有钱支付剩余款项。”
“想的倒是不错,只是有个问题。”薛姨妈出言提醒:“卖家见到地价上升,定不肯按照原价继续交易。这种事情可不在少数。”
“伯母说的极是!”柳湘莲赞了一声,“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,要与卖家签订两份契约:一份是买卖合同,写明付款完毕,且要过户备案缴纳契税,以证明交易完成。另签一份借贷合同,即借他的钱买他的地,以免将来对方以价款未付清为由反悔。只要利息给的够高,又有薛家商号作保,除了少数急需现银的,想必大多数人都愿意赚这份利息。”
其他三人都点头,独薛姨妈一脸苦相,凭什么就要我家担干系?
于是竭力想困难,又道:“有些房产是祖辈基业,人家如何肯卖?”
柳湘莲道:“此事简单,不过是使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,说不得价格还能压一压。有些缺德,就不说出来了污毒伯母耳朵了。”
凤姐目无王法,掺和诉讼谋取私利的事儿不知干了多少,可她也只暗地里做。听到柳二郎当众说要去干缺德事儿,倍感刺激,“啧啧啧”笑赞:“二郎你与蟠儿可真是生错了身份!”
薛姨妈心下懊悔,柳二郎眉清目秀,竟是个肚里藏奸的!以后还是让蟠儿离他远些罢!
商议既定,再整席面,觥筹交错高乐一场,宾主尽欢,众人各自散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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