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言可畏，你不在乎，我在乎！”沈慕月故作生气。
她懒得和霍平骏讲道理，一个喜欢坑蒙拐骗，动辄就抢郁司令一个师的人，她知道没道理可讲。
沈慕月生气了，霍平骏只好站起身来。
“我帮你母亲迁坟，你不是要谢谢我吗？帮我穿衣服。”霍平骏伸开了手臂。
请神容易送神难，沈慕月自认倒霉，捏着嗓子道：“是，奴婢服侍少爷穿衣……”
他身材高大，沈慕月踮起脚尖，才勉强能够到他的肩膀。
霍平骏只好配合他的动作，弯着腿半蹲在她身前，让她轻而易举地把外套穿在他身上。
沈慕月送霍平骏出门，正巧顾安楠从沈文昕那里出来。
“霍平骏你不仗义！自己跑去美人怀里，留下我陪吃陪喝陪聊天。”一见面，顾安楠便指着霍平骏道。
霍平骏笑了一下，“能替我挡掉应酬，是你三生有幸。”
顾安楠撇撇嘴，“不行，这次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，你得请我吃点好的，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小心脏。”
“行，地方你挑。”霍平骏道。
两人是坐一辆车过来的，上车前，顾安楠道：“霍平骏，你去车里等我几分钟，我和慕月说几句话。”
霍平骏瞪他，“不许打歪主意。”
“几句悄悄话而已，用不用这么护短。”顾安楠摇头。
霍平骏的车就停在沈公馆门口，顾安楠拉着沈慕月往巷子里走了几步。
确定霍平骏听不见，他才道：“慕月，有件事我想拜托你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沈慕月笑起来，“扭扭妮妮，可不像市长公子的作风。”
顾安楠挠挠头，他思索了一下，组织了一下语言，道：“你们沈家的事我不该插手，但如果文昕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，还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，不要和她一般见识。”
沈慕月微微一愣，沈文昕居然会让顾安楠来当说客？
她认识顾安楠远在沈文昕以前，不管身份还是交情，顾安楠的话远比沈文昕的请求好用。
“怎么了，你们姐妹两个真的闹矛盾了？”顾安楠追问，他很担心沈文昕的处境。
沈慕月心里对沈文昕这些小把戏感到不屑，面上笑道：“我就这一个妹妹，我们之间能有什么？
怎么，你还担心我把她吃了不成？”
“那可说不定，能拿下少帅的女人，绝非常人……”顾安楠耍贫嘴，怕沈慕月不饶他，小跑着回到了车里。
送走这两人，沈慕月径直回了东小楼。
沈文昕房间里灯已经关了，看来她对自己今天的小动作很满意，高枕无忧。
对面房间里传来二姨太的歌声，她在跟着留声机学最新的流行歌曲。
沈家老太太和董曼云都死了，二姨太的生活很滋润。
夜幕笼罩下的沈公馆，有人欢喜，有人忧愁。
沈慕月站在窗前，冰魄般的眸子曼上了一层寒意。
她不会害人，但如果有人要害她，她也绝不姑息。
第二天上午，老家的人到了，他们要把董曼云的尸体运回丰县，顺道参加老太太的葬礼。
二姨太不敢怠慢，安排吃的住的，里里外外忙的教授不着地。
这次为首的，是宗族里一位名叫沈天峰的宗伯，沈慕月和他打过交道。
吃午饭的时候，沈天峰对沈竞雄道：“我听说咱们沈家出了个了不起的人物，将来要做督军夫人的，了不起，了不起。”
从前，沈竞雄喜欢别人提起沈家和霍家的婚事，但在老家的人面前，他才是一家之长，老家这帮人是来投奔他。
沈慕月的风头太盛，沈竞雄心里不痛快。
“女孩子家，最重要的是贤惠守礼，霍家可不是谁都敢惹的，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，人家看不惯，照样得休回来。”有人又道。
沈慕月安静地坐在饭桌的一角，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，头上簪着一朵白色的小花。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雕花银勺，一勺一勺喝着碗里的排骨汤。
老家的人话说的多难听，她都无动于衷。
她的目标，不是这些乡下来的粗人。
沈竞雄却把这些话听到了心里去，他道：“阿月，女孩子以贤惠为美，你要多学学文昕，刺绣、女工都要懂。
这样吧，这几天你刚好不上班，就呆在家里和文昕学女工吧。”
他最担心的，还是被霍家嫌弃。沈慕月从小接受的是西式教育，而霍家传统，娶妻更要娶贤。
沈竞雄甚至给沈慕月下了命令，他道：“后天是你祖母的葬礼，她腿脚不好，不能受凉，你做一副护膝，后天葬礼上烧给她，也算尽孝。”
“好。”沈慕月点头答应。
沈天峰和老家的人猜的不错，沈慕月上洋学堂，出国留学，对于女工她一窍不通。
沈慕月正发愁，沈文昕主动凑了过来，“阿姐，阿爸只是一时兴起，做护膝的事情就交给我吧，后天一定给你。”
沈文昕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，语气真诚，她又恢复了从前无辜柔软的样子。
沈慕月有些犹豫，“这护膝是烧给祖母的，是我们小辈的孝心，交给你恐怕不好吧。”
“放心，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。”沈文昕拍着胸脯保证。
她凑在沈慕月身前，压低了声音道：“你帮我保守秘密，我做牛做马报答你都来不及，一副护膝算什么。”
沈文昕毒杀老太太，沈慕月没有将真相告诉别人，这的确是天大的恩情。
这样一想，沈慕月也就心安理得了。
老太太是后天下葬，沈竞雄在南城买了最贵的墓地，他觉得老太太辛苦一辈子没享过一点福，死后怎么也要风风光光。
二姨太对此嗤之以鼻，私下里酸溜溜道：“老太太在的时候，一日三餐就差鲍鱼燕窝，里里外外一堆佣人围着，柜子里锁着无数的金银珠宝，什么叫没享过福，老爷这话，是在说我们照顾不周吗？”
老太太活着的时候，二姨太最喜欢在她面前讨好卖乖，如今人没了，沈竞雄没念她半分好，她心中不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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