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见高恒居然死了，无不大吃一惊。
开封府尹、魏王柴廉是见惯大场面的人，一丝不乱，指挥若定，当机立断命令三班衙役立刻封锁樊楼，关闭樊楼大小出口，任何人等不得出入。
卓娘子刚听戴恒讲完今晚之事，眼见一个征西的将军、朝廷的命官身死樊楼之中，还极有可能是手下这帮不知轻重的打手们弄死的，一时也慌了神。她好看的眉毛一皱，眉间疏淡地呈现出一个轻微“川”字，美目狠狠瞪了戴恒一眼，檀口微张，用口型不出声地问道：“是你吗？”
戴恒赶忙摇头，小声说道：“不是我，我下手有轻重，绝不至把人打死。”
卓娘子看戴恒不似作伪，微微点了点头。接着又摇了摇头，眉头又上了一重锁，戴恒看她的神态，知道她在分析，在权衡，似乎要下一个很重要的决定，但又犹豫不决，拿不定主意。
戴恒宽慰道：“老板莫慌，天塌下来，有个儿高的顶着呢。”说完挺了挺胸膛。
卓娘子看着他滑稽的样子，“噗”的一乐，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一句话还能把老板逗乐了。那动人的笑容，让戴恒觉得寒夜之中又见暖阳。
卓娘子赶忙敛容收住，轻声感叹道：“哎，你这话说得也对。不过，你是那个儿高的吗你？出了事，还不是老娘给你擦屁股。”说完娇俏地白了他一眼，总觉得他跟以前长得不一样了，好像是变得更加俊朗了。身材挺拔，矫健匀称，鼻梁高挺，嘴唇略薄，脸部轮廓棱角分明，眼眸炯炯有神。非要用句俗语来形容的话，那句话就是：颜如宋玉，貌比潘安。
……
魏王柴廉，见李保仔伏地大哭、好不伤心，走过去伸手搀了一把，低声道：“节哀吧。”
李保仔哭了一阵后，心绪稳定下来，站起向柴廉一揖到底，带着哭腔说道：“魏王爷，高侨将军横死樊楼，请王爷为高将军做主，缉拿凶手归案。”
柴廉凄然道：“高将军乃国之栋梁，白天父皇还曾接见问询西北用兵之事，多加慰勉。没想到，世事无常，晚上即命丧黄泉。本王兼领开封府，缉凶乃我分内之事，无须多言。”
李保仔大声道：“王爷，高将军就是被樊楼打手群殴致死，在场众人皆可做见证。”
此时，卓娘子再不犹豫，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递到戴恒手中，严肃低语道：“如果事不可为，就掏出这块腰牌。”
戴恒道：“这是个什么腰牌？”
卓娘子道：“闭嘴，上面刻有三字，你一看便知。”
戴恒知道事关重大，来不及细看，就把那块牌子装在怀里。
李保仔斜眼看到戴恒站在一旁，伸手向戴恒一指：“王爷，就是这个打手，先把高将军打倒在地的，他是首恶啊，王爷。”
柴廉瞅了一眼戴恒，见此人英气勃发，不似恶人。招呼戴恒：“你过来！”
戴恒忙不迭走到王爷跟前，倒身便拜，“给魏王请安，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
柴廉见此人颇懂礼数，捋了捋唇上美须，问道：“你是何人？站起答话吧。”
“谢王爷！”戴恒慢慢站起，微微躬腰不抬头。“小人乃樊楼护院领班戴恒。”
“李保仔说的可是实情？是你将高将军打死的？”
“回王爷，李保仔一面之辞不足为信。那位高侨高将军，与李保仔在樊楼西楼清音馆吃花酒，清音楼主楚歆仙子贵为行首，为二人谈曲助兴，那高侨贪杯酒醉，色胆包天，见楚歆貌美，意图强暴。”戴恒对答如流，接着向李保仔怒斥：“李保仔，是也不是？”
“是，不过……”李保仔一激之下就应了，刚反应过来试图解释，戴恒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，继续往下说。
“小人等听到响动，忙赶到清音馆阻止高侨，李保仔在旁苦劝，高侨亦不听，那高侨好似得了失心疯，连同来的李保仔都打。小人救下了李保仔，却被高侨偷袭砸晕。李保仔，是也不是？”
“原来你就是那个……”李保仔这才看出戴恒是清音馆救下自己的人，这也难怪，那一记春凳砸下去，怎么也得非死即伤，这人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？跟没事人似的。
“王爷，接着高侨大闹樊楼，打伤无数，正如王爷您听到打更人讲的，今晚高侨这么闹下去，非得弄出几条人命不可啊。李保仔，是也不是？”
“这，这，这……”，李保仔磕巴了几句，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。本来李保仔下定决心，不管戴恒说什么一律反驳，可戴恒说的句句是实，实在驳无可驳。
“王爷，小人这才出手，打败了高侨。但小人下手知轻重，只是将他打退，高侨决计不会有性命之虞。”
听完戴恒一席话，卓娘子玉手抚胸，长抒一口气，紧绷的身体如释重负。
柴廉见戴恒侃侃而谈，气度不凡，而李保仔唯唯诺诺，吭吭哧哧，当下无须两人对质，已信了戴恒所说。
“王爷。”娇媚的一声传来，一个娉娉婷婷的少女缓缓走到跟前，人群又是一阵骚动，纷纷低声议论：“呦，楚仙子来了。”“今儿真是没白来，见到两大仙子，对了，还有卓娘子。”
来的正是楚歆，狐丽明媚的双眼，生得楚楚可人，走到柴廉身前，但一双眼睛总时不时往身侧戴恒身上瞅。她也没更衣，身上还是那件带着斑驳血迹的绿白长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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